先师刘炳文二三事（文/ 余昌民）

天长地久

六十年代初学围棋的时候，只要是酷好围棋的人，每一个都是我眼里的老师。武汉十五中老教师李益谦就不用说了：课间、课后随时得到悉心指点，周末穿过古楼洞、循攀窄木梯登上老师的清斋亲炙教诲；汤之望、刘炳文、黄念平、余世宁、丁履成……这些前辈们巍如高山，就连少年朱家明、张永新、蒋锡久都依稀顶着得道的光环。


刘炳文老师偶尔亲临十五中围棋训练班，在孩子们（我这个高中生是例外）眼里是不小的事，既因为他是当年获得职业段位的业余棋手，更在于他蔼然可亲，对年幼者、棋弱者有着一种呵护的真挚。我接受刘老师指导（被让数子、局后评点授艺）的机会并不多，但从不曾有过面对名人的紧张。


面对棋盘上颓局的困楚，除了自己知道，对手也知道。这种情况，有的对手会按捺不住，委婉或直露地“劝降”；先师刘炳文却不然，他总是神态安详，你强撑每着一子他还点头，仿佛传递给你希望，当你终于撑不下去投子认输，他才不无同情地开口淡淡说：“是不行了。” 有一回我担任刘老师比赛的裁判，我留意着双方高手的一举一动，遐思飞到很远：他们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呢？他们真实的性格是张放还是内敛呢？棋盘上的杀伐与为人的厚薄有什么关系呢？尤其是年长的棋手，他们的围棋境界肯定得来不易。我记得没听过刘老师说别人的坏话，倒是时常夸谁谁棋下得好，哪怕那人不在场。刘老师是有公职有身份的人，不比旧时候弈者卑微，小心谨慎，生怕得罪了什么人。


大约七十年代，我与刘老师闲聊，话题转到了谜语，他随即出了两道字谜让我猜，一道是“春雨连绵妻独宿”，另一道是“斜月移来云脚下，残花并落马蹄前”，谜面缠绵旖旎，解法曲径通幽，我费了好大牛劲才一一猜中，当时心情与其说是欣慰，毋宁说是惊叹：心魂沉浸在了对中华谜艺的敬仰、歆折之中！


这两题神品佳制是刘老师口中道出的，那么刘老师的“秘藏”还有哪些呢？需要怎样的环境他才能心情舒泰地自然流出、悉数尽展呢？


这两道珠玑一般的字谜留给众人琢磨吧！特别是公子刘力，需要传承的不只是棋道，还有氤氲其中的古老的文化，以及决定这种文化的种种。


点到即止：前一题，在“春”字上做文章，随题意逐一减笔；后一题，拼图式，依妙韵安排部件，一字跃出，人心快然！